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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虽然回房之后,头面的主饰就已经卸下了,但是零零碎碎的还有一大堆。
只是如此,也不是不可以接受。
燕渠眼神微暗,说不上心里是失落还是安慰,很快应是。
赵明臻很满意他的听话,稍稍弯下了脖颈,方便他的动作。
燕渠出身草莽,即使发迹后有了亲兵,很多事情他也不习惯假手于人。多繁复的盔甲,下了战场之后,他也自己来卸。
不像军营里其他很多男人,讲究些的,让亲兵服侍,不讲究的,索性养几个丫头在帐中的也是有的。
然而此时此刻,望着女人头上的金钗与步摇,燕渠却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。
他略略定了定神,垂着眼,从发髻最上面的排梳起,动作极轻地一样样往下卸。
离得这样近,赵明臻的心也不免扑通乱跳了几声,口舌也有些发干。
她想扭头,却被他绯色官袍上活灵活现的蟒纹吓个正着,下意识缩了缩脖子。
燕渠本就不熟练,这会儿是绷紧了神经在伺候她,但到底不是长于梳头绾发的婢女,赵明臻一动作,他来不及收手,下一刻,她果然被勾了头发,发出了“嘶”的一声。
赵明臻可不在乎是不是因为她转了脑袋,她从来都是能怪别人就不怪自己的脾性,倒吸了一口凉气后,立马扬眉质问他:“你怎么回事?把本宫的头发都扯痛了!”
果然,今日这一关没那么好过,她想来是终于要借题发作了。
金钗冰凉的触感被燕渠深深攥入了掌心。
他与这位长公主约定的婚事,只是互相利用而已。
权力场上,他可以为她献上忠诚,可这不代表,他就要在她的面前低眉折节。
他也许该有些其他的反应的,可一低眸,看见她明艳的脸庞,他忽然又生不出别的心思了,只觉她合该娇蛮到底,不受一点委屈。
要发脾气就发吧。
燕渠悄悄叹出一口气,回话的声音微哑:“是臣的罪过,弄疼了长公主。”
赵明臻察觉了他的停顿,忽然也没说话了,只盯着他侧脸的轮廓,极其缓慢地,眨了眨眼。
随即,她缓缓偏过头,看到蔡赟给她准备的那一只小匣子,已经被碧瑛放在了枕边,心下稍安。
在成婚之前,她已经了解过燕渠此人的性子。
话少、寡言,围绕在他身侧的传言,都只与他战场上凶悍的作风有关。
据说,他曾经孤身入敌、斩寇首级,又据说,在收复了北境十三城后,在面对首鼠两端的异族部落时,他没留一丝商量的余地,也没留一个活口。
这人除了打仗和杀人,似乎就再没什么特别的脾性与爱好,活像是一座冷硬的冰山。
回京受封以来的表现,更是平平无奇,在所有人眼中,他大概只是一个皇帝的忠臣、一个北境的良将,仅此而已。
然而几次接触下来,赵明臻却没打算小瞧他。
结合他从前宁可被打压,也不愿拜当地豪强为义父的旧事……她总觉得,这个男人虽然出身低微,心中的傲气,却未必比她少。
可那又如何?他如今已是她的驸马。
剥离掉所有的凶悍名声,剥离掉所有高贵的低贱的有的没的……他如今,只是一个,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而已。
身材也很好。
他身形挺拔,连这样的宽大的蟒袍也能撑起来,此刻微微弯着腰,反倒显得肩背更有一种蛰伏的力量感。
赵明臻不说话,寝殿内瞬间就静了下来。燕渠下意识